刘禹锡所作的《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》,蕴含着一种乐观精神

  刘禹锡,字梦得,号庐山人,唐朝文学家,被誉为“诗豪”,他的诗文俱佳,涉猎题材十分广泛,与柳宗元并称“刘柳”,与韦应物、白居易合称“三杰”。下面跟趣历史小编一起了解一下刘禹锡所作的《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》吧。

  自唐顺宗即位,王叔文、王伾进行改革以来,不幸就开始笼罩住这些怀抱雄心的君臣们。事实上,仿佛不受苍天喜爱一般,改革没多久,唐顺宗就中风了,然后竟然哑了,完全无法执政。然后王叔文母亲身故,按例必须回家“丁忧”。而此时,另一个首领王伾,他,竟然也中风了。这妥妥地就是上天不眷顾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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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群龙无首,革新无论如何是搞不下去了。在以俱文珍、刘光琦为首的宦官集团,勾结外藩威逼之下,唐顺宗被迫“禅位”于太子李纯,是为唐宪宗。于是,以王叔文为首的革新派遭受大清洗。王伾被贬为开州司马,不久病死,一了百了。而王叔文先是被贬渝州司马,第二年就被赐死。其他人员,韦执谊被贬为崖州司马,韩泰被贬为虔州司马,陈谏被贬为台州司马,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,刘禹锡被贬为郎州司马,韩晔被贬为饶州司马,凌准被贬为连州司马,程异被贬为郴州司马。

  受“二王八司马事件”的影响,刘禹锡前半生是非常不顺利的,其间四次因为各种原因,连续被贬在地方上为官。就这样,一直到唐敬宗宝历二年(公元826年)冬,刘禹锡才奉调回洛阳。此时,距离他首次被贬,已经整整过去快要二十三年了。

  在刘禹锡返回洛阳经过扬州时候,恰好与白居易相逢,此时的白居易亦刚从苏州返回洛阳。两人多年未见,筵席之上饮酒酣畅。白居易感怀刘禹锡的不幸遭遇,便作诗一首相赠,《醉赠刘二十八使君》:“为我引杯添酒饮,与君把箸击盘歌。诗称国手徒为尔,命压人头不奈何。举眼风光长寂寞,满朝官职独蹉跎。亦知合被才名折,二十三年折太多。”刘禹锡回想半生遭际,打开往事大门,浮想翩翩,亦写诗作答,回赠白居易。

  《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》

  [唐]刘禹锡

  巴山楚水凄凉地,二十三年弃置身。

  怀旧空吟闻笛赋,到乡翻似烂柯人。

  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。

  今日听君歌一曲,暂凭杯酒长精神。

  诗题曰“酬”,仔细赏读本诗,就可以轻易发现,此诗四联八句无不是对白居易赠诗的回答。正因如此,方才字字背后有故事,句句里面藏道理,恰如人言:“不露情思,而情愈深远。”(蘅塘退士批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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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——巴山楚水凄凉地,二十三年弃置身。

  首联两句,对接白居易赠诗的尾句“亦知合被才名折,二十三年折太多”而来,用“凄凉”、“弃置”两个冷语悲词,一言道破自身遭际之尴尬局面。就当时而言,巴楚两地,尽皆僻壤之荒野,尚未开化之边地。自永贞元年(805年)至宝历二年(826年),刘禹锡连续被贬任为朗州司马、连州刺史、夔州刺史、和州刺史,计约23年。人之一生,又能够拥有多少个“二十三年”?一句“二十三年弃置身”,便独让人触目惊心矣!所以这看似平静的两句里,越是清淡的口吻,却实在隐藏着太多的“凄凉”和悲苦之意。因为所经诸事太多,所以才能有着堪破世情的心态。

  ——怀旧空吟闻笛赋,到乡翻似烂柯人。

  颔联两句连续用典,一是西晋向秀过故友嵇康、吕安旧居,闻邻人笛声而写《思旧赋》悼友,一是《述异记》所载传奇,晋人王质砍柴观仙人下棋而忘返,等棋终回家百年已过。在此,诗人借“闻笛赋”怀念旧友之多逝,悲叹世情惨淡如过眼云烟,徒令人伤;借“烂柯人”感慨时光之飞逝,喟叹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,多让人惊。此联归根结底,其实仍是对“二十三年”被“弃置”的种种回顾,却并没有唐突明说,而是寄寓意于典故,藏深情于传说,亦因此显得更加意味深长,愈发耐人寻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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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——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。

  颈联长时间以来,多被人引用,赞诗人境界之高明,褒诗人乐观之心态,从而脍炙人口,为千古名句。我们首先来看看,白居易赠诗的中间两联,其写道“诗称国手徒为尔,命压人头不奈何。举眼风光长寂寞,满朝官职独蹉跎。”对刘禹锡的评价可谓很高,称之为诗人中之“国手”。这个后来便成为刘禹锡的一个称号,流传下来。诗人固然有如此高才,却惨遭“弃置”“二十三年”,所以只能才华虚掷,空看“满朝官职”,而自身“蹉跎”岁月,无奈“长寂寞”。

  或许因此,后来者便有人据此评价白居易之思想境界偏低一筹。实际上,这个看法太过于牵强,甚至是有点儿强加之词。我们知道,白居易在这里所有的描写,都是作为一个知心朋友,面对好友的不理想状态,而做出的事实上的现状摹绘,虽带有愤慨之词,却怀有一股打抱不平之意在内。正是有了此两联的对刘禹锡现实不幸遭际的同情,所以才有最后两句的惋惜和愤恨之论:“亦知合被才名折,二十三年折太多。”

  “二十三年”,时间太长了,正是这样,所以刘禹锡才会在前两联中,详细描绘出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。单单“弃置”一词,便包含诸多内涵,所有的惊心动魄之往事,统统都被隐匿于后来的典故中。所以,诗人才在此以“沉舟”和“病树”自况,这里说不上有多么值得高兴,却反而带有更多地自嘲;这样也论不上有多少豁达,却隐藏有太多的辛酸。

  这其实就是诗人最过于无奈之处,只好尽情地自嘲,虽有“国手”之才,却只能像“沉舟”和“病树”,忍看“千帆”从身边飞快行驶而过,痛观“万木”在眼前肆意向上生长。就像“沉舟”和“病树”是诗人自况一样,“千帆”和“万木”在这里实际上正是那些“满朝官职”的春风得意嘴脸的代换。两向比对,愈发显出来了诗人“凄凉”之现状,以及藏匿于内心里的失落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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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——今日听君歌一曲,暂凭杯酒长精神。

  最后一句,其中用特意提点出来的“暂凭”一词,说清楚了上面的全部状况,现实并不如所想那样,因为朝廷召回而会得到多大的改变。诗人清晰所有,却不可拂好友关心之情。我们仿佛看见酒意里的“刘白”两人,相对苦笑,然后又纵情大笑:好好好!!!好朋友,今天我就感谢你赠予的诗歌,暂时凭借这杯中酒水一洗悲愁,从此便打起精神来,去面对那些混帐的红尘俗事吧!从此可知,诗人的确是不愤的,然而由于长期经受困苦磨练,内心已经变得格外强大,所以处理负面情绪就显得从容许多。他能够忍受逆境之困顿,领受好友心意,并以豁达襟怀来劝慰好友,相互鼓励,携手前进,共创未来。

  如果把此诗强勉分为两部分,说前两联反映诗人之不幸遭遇,后两联转折为高调之乐观,未免有些文气断片,不能一脉相随。又有言说,以前部分之困苦来反衬后半部之开朗,从而显出诗人坚忍不拔之情操。这些都有些想当然,若把第三联单独提取出来察看,或许自有其深意,但是结合全诗来看,则以上大多就显得断章取义。这一点,事实上从诗人所用之典故之传说,就可以分析出来,不然,就会造成情感冲突,前后矛盾。

  综合上述,就可以发现,本诗情感真挚,意气深沉,脉络一贯。诗人艺术精湛,用典贴切,譬喻生动,凭借娴熟的技巧,从而层层递进,深刻把握,充分反映出诗人固然遭际困顿,亦怀有悲愤心理,但并未陷入悲观,没有怨天尤人,而是能够摆脱现实各种不良影响,负重前行。那么,或许也正因为如此,作为后来者的我们才会深受影响,抓住本诗内部所蕴含着的乐观精神,从而传诵至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