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懊侬歌·江陵去扬州》南朝民歌,描写江上的旅途生活

  南北朝是南朝和北朝的统称,是个民族大分裂时期,也是北方少数民族和汉族依次向南大迁徙、大同化、大融合时期。民族大融合推动着文化艺术的大发展,在文学方面迎来了乐府民歌的重要发展时期。下面跟趣历史小编一起了解一下吧。

  民歌,这一种古老的文学表现形式,从上古时期就已经出现。秦汉时期的民歌虽然没有成为一种流行的文学形式,但是在基层社会中还是有着很受欢迎的表现。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,特别是南北朝时期,这种古老的文学表现形式出现了一些变化。南朝民歌和北朝民歌,无论是在内容、音律,还是在题材、风格上都有了很大的不同。

  北朝民歌具有游牧民族和地区文化特色,豪放、恢弘、简单、直白是这一时期北方民歌的主要特点。其中也涌现出了不少的传世之作,比如著名的《木兰辞》便是诞生于北朝,一直流传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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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南朝民歌则温婉柔美,其主要内容大多都是情歌之类,因此备受青年男女欢迎。像流行于江汉地区的《西曲歌》,以及流行于太湖流域的《吴声歌》都是当时的典型代表。而当时很著名的《懊侬歌》就是属于南朝清商曲中的《吴声歌》。

  “懊侬”的意思是“懊恼”,也就是忧痛的意思,《懊侬歌》共有十四首之多,大多表现女子在爱情问题上,不能如愿或被欺骗的痛苦。但《懊侬歌·江陵去扬州》却别具一格,丝毫没有忧痛之情,而是以朴实无华的语言,以轻松愉快的格调,写江上的旅途生活,字里行间透出幽默感和乐观精神,而且读起来居然像是一道减法题。

  《懊侬歌·江陵去扬州》

  南朝民歌

  江陵去扬州,三千三百里。

  已行一千三,所有二千在。

  这首南朝民歌选自郭茂倩《乐府诗集·清商典辞·吴声歌曲》。有人认为这是一首长途行役者的倦歌,我们则认为它是一首充满机趣的情歌。不过,这首情歌的抒情主人公不是女子,而是一个远离家乡的痴情男子。

  情歌写他归心似箭,盼望早日回家跟情人相会;船还只行了一个零头,他便已经在心中计算离家只有多少路程了。这首民歌写出了很多人的典型心理。比如我们长途骑自行车,全程有一百二十里,刚刚骑了二十里,你便在心中默默计算道,已经走了二十里,只剩下一百里了!实际上没有走完的路还长着呢!

  开头两句“江陵去扬州,三千三百里”直接写江陵与扬州两地之间的距离,实际交代旅客行程的多少。除此之外,两地之间三千余里的山水景色不作任何的描写,也不写旅途的所见、所闻、所感。当我们初读这两句时,似乎觉得有些直陋浅显、索然无味,可细细品读,才觉得这平淡的诗句实际意蕴无限。

  江陵与扬州两个地方,一个游子,一个旅人,一个过客,此刻,心在一处,人在一处,归心似箭,他历数行程,只想尽快地回到家乡,与恋人团聚,途中风景如何,他已无心欣赏,他只在乎路程有多远,其他的都已不重要。所以这最简单的语言已足以表达人们最复杂、最动人的情感,这寥寥数语已经能够说出主人公的心思,已无需更加复杂的语句,这让我们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文字功底之深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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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接着两句“已行一千三,所有二千在。”承接前意,似是随口道来,但人们好像听到他在喃喃自语地说:江陵(今湖北江陵县)到扬州(南北朝时扬州的治所在建业,即今南京市)总共三千三百里,现在已航行了一千三百里,到家还剩两千里的路程,再行两千里,就可以看到久别的家乡和恋人了……他兴奋、激动,浮想联翩、心猿意马,沉浸在幸福的、复杂的想象之中;他甚至连哗哗的江水声也没听到,只恨江船行得慢,归途路太长。

  本诗构思新颖,没有一句描写,没有一字渲染,四句诗中,有三句用数字述意,有文约意繁之美。 “三千三”,看似抽象,但内涵丰满,可见其艺术手法的新奇、艺术匠心的独特。

  清代诗人王士禛对此诗有独到的见解和体会,他在《分甘余话》中说过这样一段话: “乐府《江陵去扬州》一首,愈俚愈妙,然读之未有不失笑者。余因忆再使西蜀时,北归次新都,夜宿,闻诸仆偶语曰: ‘今日归家,所余道里无几矣,当酌酒相贺也’。一人问:‘所余几何?’答曰: ‘已行四十里,所余不过五千九百六十里耳’。余不觉失笑,而复怅然有越乡之悲。此语虽谑,乃得乐府之意”。

  另外,此诗的风韵在于平易自然而又感情真挚。结构上前呼后应,短小而完整。在口语化的语句中深蕴着无限的感慨,体现了六朝乐府民歌浑朴自然的特点。正如徐巨源所说:“‘江陵去扬州,……’此有何情何景?而古雅隽永,味之不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