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灵运的《悲哉行》运用了哪些艺术手法?

  谢灵运的《悲哉行》运用了哪些艺术手法?此诗在语言上颇为精工密丽。诗中用连绵词有七处,从典籍中取成语者约十处,接下来趣历史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鉴赏。

  悲哉行

  萋萋春草生,王孙游有情。

  差池燕始飞,夭袅桃始荣。

  灼灼桃悦色,飞飞燕弄声。

  檐上云结阴,涧下风吹清。

  幽树虽改观,终始在初生。

  松茑欢蔓延,樛葛欣虆萦。

  眇然游宦子,晤言时未并。

  鼻感改朔气,眼伤变节荣。

  侘傺岂徒然,澶漫绝音形。

  风来不可託,鸟去岂为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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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悲哉行》属乐府旧题,传说为魏明帝曹睿所制,晋陆机等曾有同题之作,内容“皆言客游感物忧思”(《乐府解题》)。灵运这首诗即模拟陆作,无论在内容旨趣、或在构思布局等方面均与陆诗妙肖不二,而在语言文字上却更见琢炼典重,表现了刻意求新的作风。

  诗以丽景衬托哀情。首二句以春草起兴,语出《楚辞·招隐士》:“王孙游兮不归,春草生兮萋萋”,春天是万物萌发的季节,也最宜于怀人相思,青青的草色因此便逐渐成为离思的象征。楚辞之后,汉诗《饮马长城窟行》亦云:“青青河畔草,緜緜思远道”,唐以降“春草”更成为诗人们习闻熟见的典型意象,如白居易的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……又送王孙去,萋萋满别情。”李后主的“离情恰似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”等等。而在这一诗歌语言典型化的过程中,大谢无疑也是重要的一环。第三至第六句极写春光之旖旎动人。“差池”指燕子的张舒尾翼、轻捷穿行,“夭袅”写桃花的舒枝展叶、婀娜多姿,这两句是从形态上着眼的;“灼灼”指花色的绚烂鲜丽,“飞飞”写燕语呢喃,这两句又是从声色上着眼的。这四句虽然写的只是寻常之景,但由于讲究选词造句,却增色不少。它们均以连绵字居首,其中“差池”、“天袅”属双声,“灼灼”、“飞飞”属叠字,两两相对,从而造成一种暄妍热闹的声情;而“差池”和“灼灼”又均用《诗经》成语,前者语出《邶风·燕燕》:“燕燕于飞,差池其羽。之子于归,远送于野……”,后者语出《周南·桃夭》: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……”,《诗经》的这两首诗本来都是写亲人之情的,用其成语也就加强了反衬下文的意味。这四句中二、三两句紧承,一、四两句遥应,这种“丫叉句法”在烘染景物的同时,又有矫避平板之效。“檐上”、“涧下”两句又把笔触移到山中,景色也从浓丽一变而为清幽。“幽树虽改观,终始在初生”两句,用名理语为写景部分作结。“终始”出于《庄子·达生》:“游乎万物之所终始。”“初生”则本于《庄子·天地》郭象注:“初者,未生而得生。”意谓春天里林木的形貌变化虽然较为著眼,其实造化万物也莫不都在潜移默化之中焕发出新的生命。物理人情,消息相通,由此从目击之景过渡到心之所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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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以下十句转入抒情写意。这一部分仍以比兴发端。“松茑”、“樛葛”两句,取《诗经·小雅·弁》和《周南·樛木》的用语,以缠绕于松树、樛木上的茑藤和葛蔓,比喻家人亲密依存的关系。这两个取譬既上应了“幽树”,又反挑起下句的“眇然”。眇然,微细孤弱貌,这里指游子的茕茕独立。春光愈是骀荡暄妍,相形之下游子就愈发显得飘摇可怜,人与物乃在得不得时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禽鸟花木因得时而生意欣然,游子因不得时而意绪阑珊,故面对春色不以为喜,反以为悲。“鼻感”、“眼伤”两句,意同陆机诗中的“目感随气草,耳悲咏时禽”,“感”与“悲”、“伤”同义互文。而下两句的“侘傺”和“澶漫”则属反义对举。“侘傺”指失意貌,屈原《离骚》:“忳郁邑余侘傺兮,吾独穷困乎此时也。”为其所本;“澶漫”则指纵乐之心,语出《庄子·马蹄》:“澶漫为乐”。两句谓失意的痛苦刻骨铭心,而纵逸快乐则早就与自己无缘了。“侘傺”和“澶漫”二词是以双声和叠韵相对,四字均为去声,从而传达出愤懑的心声。诗的最后亦以比兴结。末两句乃从前人化出,“风来”句本于陆机同题诗:“愿托归风响,寄言遗所钦。”这里是反其意而用之。“鸟去”句则略近于汉代的《别诗》:“欲寄一言去,托之笺彩缯。因风附轻翼,以遗心蕴蒸。鸟辞路悠长,羽翼不能胜。”古诗中素有临风送怀、托鸟寄音的说法,现在连此都不可得,则其郁结的情怀又何以堪!全诗在感情最激越的高潮处完成了题意。